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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月31日 星期日

12/31 我在山裡想著海的事情

好遠好遠的一片海。它的心臟在深處跳動,把生命搏送到每個角落。它在換日線被分成兩個顏色,聽說它的靈魂就寄宿在那條線上。在海面波動著、搖擺著、 匍伏前進著,就像在自己身體每個角落流浪著。它會經過不同的季節、不同的時間。企鵝跳下冰山而旅鼠跳下峭壁,加州的人們喝著啤酒而越南的新娘子正好入睡。 當你穿著厚重的衣服時,也有人正裸著上身淌著閃閃發光的汗水。好遠好遠的一片海,我們都想念它。或許,該找個時間好好看看它、摸摸它,聽它說說話。或者對 它流流眼淚、大聲的向它呼喊:『喂!我來看你了,你過得好嗎!』但想要遇到它,非得從深夜待到日出,要不然的話,永遠沒有機會遇見它美麗的靈魂。畢竟它天 天都在自己身體每個角落,路過;伴隨著嘩嘩的浪潮聲。它不是過客,是主人噢。有人問過我:「為什麼不是黃昏而是黎明呢?」那是因為流浪的人總在最寂寞的時 刻獨自出發吶。能夠不碰見其他人是最好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沉澱的東西繼續沉澱著,而不恣意翻騰。

關於海洋,我格外的想 念。據說海的時間跟大家都不一樣,與人類不同,也與小狗不同。十光年的距離,對它來說一定算不了什麼。身體跟大家相同,共享著繞行太陽的經歷;靈魂卻永遠 到不了白天也脫離不了黑夜。不是黎明那抹接近無限透明的藍,就是日落時一閃而過的霞光。去年冬天的時候,我們跟她--有著雀斑的女孩一起在海邊迎接新年。 海的靈魂就這樣從我們面前經過。然後三個人不約而同的一起唱起歌來,那是披頭四的《hey Jude》。那首歌一直沒有結束,我們反覆著Na Na Na Na……Na Na Na Na……。到後來其他歌詞變得依點都不重要似的。真的是好遠好遠的一片海呀。

友人說:「只可惜現在我們是在山上,而不是海邊。」是呀,我回答。

今 天我們在同樣的山上待了四個小時左右,天氣還是一樣很冷。星星被雲給遮住了。我們用盡各種方法,都找不到幽靈小姐。我們蹲在小小的土地公廟外,牆壁邊還有 張斑駁生鏽的公車站牌。底部糾纏了一些藤蔓。我大力的咳嗽,發出壞掉的農耕機器發動時的聲音。友人用手指梳了一下頭髮,頭髮在手指划過後又垂下,四個月沒 剪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洗髮精有著檸檬草的味道。

之前是三個人,現在是兩個人,總有一天會是一個人。

友人回答:「沒錯。就像你一開始是一個人,後來變成兩個人,最後變成三個人。」那麼二十三歲之後到死掉那段時間裡頭,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狀態呢?

「一直重複著兩個人與三個人的狀態吧。說不定偶爾變成四個人或五個人。」他說。

酒窩在做些什麼事情呢?這時間應該正神采奕奕的穿梭在她的住處吧。然後喵嗚喵嗚的叫著,呼喚鮪魚罐頭。

友人繼續說道:「但是我想那可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對我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於其他人來說--不管他們有沒有察覺到,十光年都是很了不起的距離吶。能夠越過那麼長距離,或是看到那麼遠之後的地方的人,真的不多呢。」是呀,我說。

小土地公廟外面經過兩隻黑狗,牠們朝我們看了一眼後,像在商量些什麼後又掉頭走開。

就 算交了女朋友也算是一個人嗎,我問。是呀,還是一個人唷。十光年的距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們好不容易在一起,好不容易手牽手,好不容易讓大家知道這 消息,好不容易把臉書的狀態改成『穩定交往中』,好不容易的上了床後。她仍然無法跨越那十光年。大部分的女孩子會抱怨,你從不打開心門,不讓別人了解你, 不接受那些真誠的關懷;少部分的女孩子會告訴你,她願意等待……。但是距離能用等待解決嗎?總而言之,並不是交往之後兩個人就真的沒有距離了。這可是『存 在意義』上的距離吶。形而上的世界只能交給形而上的人給你答案。所以我們才會三更半夜在這陰森詭譎的山中噢。

換日線現在不知道在哪裡了,好好推算的話,大概還有五個小時左右。我放棄思考關於幽靈小姐與十光年的事情,改回憶著關於海的記憶。偶爾是全部的海,偶爾是一小片的海;有時候是自己的海,有時候是北野武的海。啞巴的愛。很不錯的衝浪板,很不錯的女孩。

我們蹲在土地公廟前面。我起了身伸展筋骨,友人低頭凝視著地底某個黑點。

「你不抽菸嗎?」我問。他說,今天忘了帶出來。是噢?沒錯。

嗯,很遠很遠的海,很深很深的山。

Na Na Na Na……Na Na Na Na……Na Na Na Na……

hey Jude,don't make it bad……

我在山裡想著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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