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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

5/2睡到荼靡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個月了。春天在我沒注意到的時 候,隨著忙碌與渾渾噩噩的日常流逝了。注意到的時候,台北花博已經落幕,中間存著著一些虛華的美好以及不美好的虛華。那期間我發生了什麼,或者過著什麼樣 子日子,實在想也想不起來。彷彿只有三個季節輪替般的,從夏天開始,從冬天結束;或者是從冬天開始,在秋天結束。流沙般的流沙與落葉似的落葉,都在煙霧般 的煙霧中變幻為生活般的生活。只有我知道,那只是披著生活外皮的悲觀意義而已。像是高速行進的列車,忽然被時空所凝結一般,以額外/虛幻的方式衍生新的時 空罷了。注意到的時候,已經穿起短袖上衣,並把厚重的棉被塞進壁櫥上層。

五月的第二天下午,把積欠的電話費繳清,花比平常多的時間洗了個澡。

「五月了噢。」我這樣想著。一切的影像都漸漸真實起來。

夜晚降臨時,住處附近起了淡淡的霧。友人從淡霧中走來。

好 久不見了,我說。比起上次,的確是好久不見。靜靜的沉默著一小段時間,像是化解尷尬般笑了出來。你的菸呢?我問。「在口袋裡。」他用手指敲敲口袋,發出扣 扣的空洞聲音:「但現在還不想抽。」是嗎?我以為你戒掉了呢。友人哈哈的笑了出來,我才以為你戒掉『什麼』了呢。「什麼『什麼』?」沒有嗎?他說。在靜默 的時間裡,他慢慢點了香菸,慢慢呼吸著。我拉開可樂的拉環,靜靜看著友人吐出的煙霧在燈光下化作記憶的痕跡。關於存在的意義,我們隻字未提。你知道嗎,雀 斑女孩跟北國人在春天過了一半的時候分手,冷冷靜靜的沒掉一滴淚。那是在春天中間發生的事情。友人說起的時候,我也只是冷冷靜靜的吐出「是喔」兩字。

有某些歪掉的軸線,正以奇怪的姿勢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在 中間,原本的位置究竟由什麼東西所填補,實在難以想像。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歪掉的軸線在扭動時所發出的聲響。像老舊纜車或是停止運轉的兒童樂園,被風吹動 而搖晃時,所被召喚的記憶。就這樣像以前那樣運動起來吧,平穩且順利的運作著。可是實際上,卻又過分辛苦、吃力。香菸的灰燼從尖端落下,不動的手指變成以 影像為台座的雕塑。內心剛興起了『如果會彈吉他該有多好』的想法,卻又如浪花般從沙灘邊緣退去。

友人繼續說著,中間我跟她 出去過幾次,到海邊去。關於我們三個人的海。「在她分手之後嗎?」我問。是呀,友人說,可惜你沒有來。還愉快嗎?還過得去,但氣氛有點像葬禮;陰冷的天 氣,兩個人一言不發的看著大海,然後明確的知道到底少了什麼人在場。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真是不好意思。」友人笑了笑,轉過身把背靠在陽台上,我 蹲在地上低著頭觸碰可樂罐上的水珠。友人深深吐了一口香菸:「沒辦法噢。什麼消息都沒有的消失了,就算知道如何找到你,也不願意打擾。」萬分感謝,我由衷 的回答。但現在我又回來了,坐在與三個月前同樣的位置上,跟你說著話。那她還好嗎,雀斑女孩?友人回答:「看起來應該很好吧。」為什麼會分手呢?「沒有為 什麼呀。冬天過了,關於北國人的一切就會溶化。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道理嗎?」友人:「這是她的說法。」說得也是,很有她的風格。後來,我們沿著海灘走了一陣 子,實在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說得也是。

春天就這樣過了,錯過了最美好的季節。甚至不被賦予 任何對美好季節的想像。像是死掉一樣,如我所願的消失,然後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般地出現。凝視著被稱之為美好的腐爛痕跡,緩慢地從四月的最邊緣滑下。我們都 很好,我們都在荼靡之時醒來,我們不曾有過綺麗的幻想。在以光年計算的距離外,呼吸著、行走著。夜風逐漸變得黏膩,提醒我們所擁有的記憶;關於海、關於存 在,可能還關於友人與雀斑女孩。然後在頭髮扎到眼睛的時候,也提醒了我過去的幾個月中,我其實一直都活著。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記 憶被回溯到一月的最後一天。在房間角落與幽靈擁抱,手指穿透她微弱光芒的頭髮。在黑暗中選擇沉睡,或是某種取代哭泣的方式。指尖沾了些形而上的海潮味,而 她承諾了一些超越謊言的話語。我們都不確定彼此有沒有能力承擔,就任它落在纖細的繩索上。在穿越涵洞之後,勇氣又化作零碎的感性落下。無聲地打在我們身 上,我無法將她抱得更緊。每越過一點點,她就更顯得虛無。如此下去,我終究得面對只有自己是真實存在這個時空之中。影像與本質的荒謬,將不留情的擊潰我們 之間的聯繫。

「什麼都別說。」幽靈小姐把頭埋在我胸前:「就在螢火蟲的季節醒來吧。」

欲出口的話語化作一盞糊掉的燭火,搖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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