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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

5/3與雀斑女孩見面

雀斑女孩說:「約在淡水吧。」

下 午五點左右,從住處出發,天氣有些陰鬱。過了紅樹林之後,嘩啦啦的下起雨來。從像薄霧一樣的細點,慢慢擴大為斑點似的花樣,斜斜落在灰黑的柏油路上。淡水 河上舖了一層淡淡的水霧,遠方建築則攀上了密密麻麻蟻蠶般的黑點。行人撐起了傘,原本鮮豔的花樣在雲朵的陰影下,褪色為泛著藍光的蕈類。在錯肩時,散落滿 地屬於這個季節的孢子。雀斑女孩撐著黑底白斑的傘,站在建設中的大樓旁小小的公車站牌前。她看到我之後,墊起腳尖朝著我揮手。

「嘿, 好久不見。」她說:「吃過了沒有?」穿著黃色運動服的學生們,背著書包成群從身邊走過。我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聳聳肩回答:「還不餓,你會餓嗎?」她嘻嘻 的笑著,也還不餓,下午吃了太多的捲餅。你自己做的?對呀,很厲害吧。不過做了幾次都失敗,等我練成之後再請你來試吃。沒問題。酒窩過得好嗎?沒什麼改 變,倒是最近牠過得可幸福了。「為什麼?」我們一邊走一邊聊著,身體漸漸被熱鬧小街的燈光包圍。因為捲餅呀,只要做起來不順利,就把它弄碎跟鮪魚罐頭放在 一起,酒窩就吃得津津有味。的確是幸福的貓,我笑著說。

你呢?過得怎麼樣,一段時間沒連絡了吧。是呀,我說。不過實際上也 不知道自己到底過得怎麼樣,可能才剛過了某種過度期,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判斷。雀斑女孩點點頭,用力的拍拍我肩膀:「沒關係,好好振作吧。」我大笑著: 「你少來。」接著她低下頭跟著笑了起來。我們走了一圈,但什麼收穫也沒有,沒有炸花枝丸也沒有淡水阿給,連酸梅汁都沒有。最後我們回到了會合的公車站前, 決定到捷運站旁的露天咖啡座去喝點什麼。雨忽大忽小的,風也是。像搖擺不定的颱風中心。

溶化的北國人是怎麼樣呢?大概像冰 塊吧。變成一小攤透明的水液,然後在這種天氣跟雨水一起被搞混。最後什麼都忘記了。不過只要一想到北國人的陰莖也是如此,就覺得有些噁心還有一點可憐。 「唉呀,這孩子身為男人的驕傲,就這樣被弄得零零碎碎任路人踐踏。」我這樣想著,而雀斑女孩哼著hey jude。我們在靠外面的位置坐下,各自點了個甜甜圈。發著藍光的蕈類來來往往,遠處傳來拉下鐵門的聲音。咖啡的熱氣在眼鏡上起了白霧。她用手撕下甜甜圈 放進口裡,輕輕咀嚼著,偶爾停下來說說關於捲餅口味的事情。

我們對存在的意義隻字未提。

像葬禮一樣的海嗎?雀斑女孩跟友人的腳印,散落漂流木與玻璃碎片、塑膠垃圾的海灘。她的雀斑在陰冷的雲朵下,變得模糊不清。想伸手觸碰那位置,雀斑的位置。但我只是靜靜的看著而已。

「怎 麼了嗎?」雀斑女孩問。不,什麼事都沒有。「還活著嗎?」他偏著頭問,垂下的髮絲因為雨水貼在臉頰上。當然還活著囉,怎麼了嗎?不,什麼事都沒有。我們忽 然沉默下來,好像錯了話題般有些尷尬。我一邊吃著甜甜圈,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雀斑女孩的反應。她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最後下了決心似的,把 兩隻手掌貼在我臉上。

我嚇了一大跳,但卻靜靜的不敢亂動。咬到一半的甜甜圈停留在上下臼齒中間,黏呼呼的貼在之間。大概停留了五六秒左右。「嗯,還活著。」她感到滿意之後,才把手收了回去。雨慢慢的停了。河邊什麼人也沒有,填海的機器像失聲的野獸頹著身子。

我跟雀斑的女孩又走了一陣子,沒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有空來看看酒窩吧。」她說。我說,好。

然後我們在捷運站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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