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八號,星期天。
整 夜失眠,沒有咖啡與茶仍然輾轉難眠。友人早在十點左右離去,那時候的氣溫相當適合離開。「先走啦,這樣的天氣不散步就太可惜了。」友人一邊這樣說著,一邊 把香菸踩熄,轉過身後瀟灑的擺一擺手,就這樣離開了。接下來我起身,打了大約三隻左右的蚊子,其中之一破開的肚腸濺出鮮血。手掌中間開了一朵小小的紅,濕 滑地粘著蚊子的屍體。這是怎麼樣的感受呢?雖然不知道那是誰的血,但極有可能『是我的』吶!從我身體中被抽出,並且進入另一個生物的體內,再被我殺死,用 一種好像是屬於它的東西的姿態被解放。這不是很奇怪嗎?總而言之,在朋友離去到天亮以前,我一直想著這樣的事情。
後來天就 亮了,五月八號的太陽正式降臨。但是,關於五月七號或者五月六號的太陽我卻是一無所知。它們是怎麼樣來的,或者怎麼樣離開,都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刻已經就定 位了。這種感覺好像是,一邊想著事情一邊走到教室裡頭,才發現大家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把課本攤開到正確的頁數,老師已經在黑板上寫下重點或是考試會考的東 西等等。美好的假日就這樣開始了,索性在床上看一看書,等到九點左右到超商買個早餐,最後不吃午餐安心的睡到太陽下山為止。之後,友人可能會到來,我們就 會很仔細的討論關於蚊子肚子裡面自己的血液這件事情。又或者在睡覺的期間,雀斑女孩會打電話過來,興奮的說著:「我已經完全掌握作捲餅的訣竅了,過幾天來 吃吃看吧。」雖然說雞肉捲餅很吸引人,但我想我還是懷念她的三明治。
「五月了噢。」我這樣想著。螢火蟲也該出來了吧。
在 世界背後的某種機械齒輪,已經把生活矯正到正確的位置上。一週打兩次工,上一堂課,在夜裡偶爾跟友人說說話,在假日的白天偶爾跟雀斑女孩碰面。可是,怎麼 說呢。總覺得,眼前這個世界『做得太像了』--跟三個月前的世界,太像了。而中間遺漏的空白,反而讓我搞不清楚一切怎麼發生。雖然說生活這樣延續下去,維 持著應該有的樣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總覺得缺少了明確的『在場』感受。也許這就是謊話的真相。用一個又一個謊言,彼此包覆著存在意義。在我們適應上 一個謊言的時候,又會有新的謊言推翻前者。世界背後的機械齒輪,於運轉後重複且週期的告訴你:「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但是關於剛剛的剛剛,它一點也不在 意。總之它依然會如此穩定的運作下去,不停生產新的玩笑。
如果世界真的被毀滅了的話。嗯,我是指「自己的世界」,連同包覆 著存在意義的謊言一起摧毀掉的話。最後攤在自己手上,被解放的一朵紅,到底應該歸咎於誰。被摧毀的世界,大概會永遠停在被毀滅掉那個瞬間的時空中,不停對 未來的、還未曾存在著的毀滅者投以無辜的眼神。我想,十光年的距離,搞不好能夠有效應對這種狀況吧。當然,也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理想罷了。關於這方面的 事情,果然還是要等幽靈出現才能有所解答。或許、或許,她就是曾經毀滅自己世界的那個人。所以身體才會被留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吧。
要怎麼毀滅呢,這還是一個問題。
我 在星期天的早晨緩慢移動著,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腦袋想著這些奇怪的事情。中間也試著轉移方向,想想色色的事情或是NBA的總冠軍賽。不過最後還是會回到從 手掌中那一朵紅裡,所開出的詭譎花朵。無論是關於世界背後的機械齒輪、毀滅世界當下或之後的光景,都與被打死的蚊子脫離不了關係。
在早晨的房間中,孤零零一個人想著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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