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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0日 星期四

大麥蟲食記



民生用品都在漲價,糧食危機伴隨到來。
有時不禁覺得活著好累,也沒人問我有沒有意願要來到這個世界上努力求生存,佔用一份資源。但想想也是,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麼不問他有沒有想要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我一定覺得煩的不得了叫他去問你媽阿。
最近看到吃蟲可以解決糧食危機的新聞,心裡嘆息人類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即使不努力求生存,不特別做什麼還是會活著。但吾人到這世上走一遭,就算過的難熬無聊,時間還是會過去,有了這些覺悟之後,我決定不如現在就開始練習吃蟲吧!!

問題來了!哪裡有蟲可以吃?菜市場還沒賣。環顧家裡,只找得到螞蟻和蟑螂,但螞蟻要吃到有存在感,動輒上擺上千百隻,蟑螂又跑地快,捕捉不易。蟑郎屋裡的都是舊貨了,就算是新鮮抵達的,拔下來也糊爛糊爛,實在不怎麼樣。
為了不走上到去野外抓這條最麻煩的方法,我枯索搜腸地,好不容易想到釣魚店外都會有一大盆餌蟲,趕緊前往,買上一袋,加進每日的吃食當中,接下來就跟大家分享一些我試過!沒問題的食譜。


法國麵包蟲起司大蒜醬
本來是打算買麵包蟲來加進抹醬裡,但是釣魚店的麵包蟲缺貨,只好買了比較大隻的大麥蟲切碎將就用,都已經吃蟲了,就一定要吃新鮮的,不然吃蟲吃壞肚子,醫生會甩你嗎!?只有大麥蟲就用大麥蟲吧。




材料
法國麵包一條

麵包蟲(大麥蟲)數隻
蒜頭10
無鹽奶油50
起司三片
新鮮薄荷葉7

作法
麵包蟲(大麥蟲)川燙,放涼。
蒜頭剝皮剁碎。起司和奶油切成小塊。薄荷葉洗淨切細。
將以上材料拌勻即可塗抹在剛烤好出爐的切片法國麵包上。

也可以將塗抹好的麵包再送入烤箱中烤成金黃色,和新鮮的大蒜抹醬吃起來各有風味。



GADU GADU
最近常在台北車站附近的小印尼出沒,吃了不少又辣又鹹的重口味印尼料理。跟路旁的來幫傭的印尼阿姨聊起印尼食物,發現我們都愛死了這道叫做GADU GADU的印尼拌青菜。一提起GADU GADU,印尼阿姨眼睛一亮,吩咐對面商店裡的老板娘拿出兩塊調味塊,付了錢遞來,敎了一套做簡單速成的GADU GADU



原本的GADU GADU材料很多,除了GADU GADU的料理塊,還有印尼薑、酸子汁、花生、生地瓜切片、青芒果……並且用一種黑色研缽搗碎材料。

簡易版GADU GADU
材料
空心菜、高麗菜、黃豆苗(其他想吃的蔬菜水果也拿來試試)
麵包蟲(大麥蟲)
檸檬汁(代替酸子汁)
新鮮紅辣椒
GADU GADU調味塊(印尼商店有得買)

將蔬菜洗淨燙過,瀝乾切成小塊或薄片。麵包蟲一併川燙。
用少量熱水將GADU GADU調味塊調開。紅辣椒切碎。

蔬菜拌上麵包蟲裝盤,淋上醬汁和紅辣椒拌勻,試試口味,灑上檸檬汁,就是一道最簡單的GADU GADU了。



關渡淡水河流域特產培根麵包蟲蛋塔

這道原產自法國的培根蛋塔,來到關渡這裡,雖然沒有用上關渡的特產食材(皮蛋?),但是加了蟲蟲一樣好吃,營養加倍!



塔皮
低筋麵粉200克
無鹽奶油100克
鹽5克
冰水30克

餡料
全蛋1顆
蛋黃1個
鮮奶油100克
培根50克
麵包蟲(大麥蟲)數隻
起司丁30克
胡椒少許
鹽少許

作法
塔皮
事前準備:先將奶油切成1cm大小,和製作用的器材都一起放入冰箱冷藏
將麵粉和奶油、鹽用叉子和刀攪伴成鬆散狀,再灑進冰水,過程中奶油如果融化,就做不出好吃的派皮。
將麵團成團放進冰箱約30分鐘。
桌面上鋪塑膠紙,灑上高筋麵粉再放上塔麵糰,用桿麵棍桿成約3mm厚度,倒扣在塔模上,轉動桿麵棍把多餘的麵糰切落,放進冰箱鬆弛一陣子。
烤箱預熱至200度
派體上鋪鋁箔紙,裝滿重石或紅豆,烤10分鐘

內餡
蛋、鮮奶油和勻。用鹽和胡椒調味。
培根煎過切成小塊

在派皮上鋪好培根、起司、麵包蟲(大麥蟲),注入鮮奶油蛋液
入烤箱烤約20分鐘即可



另外我做了一道美麗的果凍

德布希的花園



材料
麵包蟲
鮮花
糖水
吉利丁片

作法
吉利丁片融化進熱糖水中
和鮮花及大麥蟲一同放入果凍模子
放入冰箱凝固後扣出即可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已經沒有本錢吃牛吃雞了,只能仰賴生物金字塔較底層的蟲蟲來補充蛋白質。會出現食用蟲蟲的大型養殖廠,蟲蟲也會滿滿的塞在罐頭理,製成紅燒或是青醬口味放在超市; 或者磨成粉當作食品的蛋白質添加劑,吃什麼之前都可以撒一撒。走到這一步,實在也是蠻誇張的。

希望科學家下次別說什麼吃土還是吃自己的大便可以減少溫室效應還有豐富的蛋白質和礦物質,吃蟲已經是我的極限的,再過分一點!我不如就脫光光!走到荒野裡(荒野在哪裡?)讓大自然吃掉我算了!!!!!!!

2011年11月5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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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23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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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果河邊的雪橇》/Nowhere



今年在台藝大畢業製作中,看見了一部長片。名為《剛果河邊的雪橇》,全片以黑白影像呈現,從愛麗絲夢遊仙境開場。隨著影像跟著進入狀況時:一個男子拜訪父親以尋找母親的情境。正當影像敘事被理解時,卻又被抽離出敘事的情節,而進入了演員的訪談。在形式的轉換之間,唯一留在原地未被移動的,則是關於「國家認同」與「身分的理解」。而這兩個或許能被稱之為核心的想像,緩慢地消溶在「造假」與「真實」的影像之間。堆砌為陰鬱且荒謬的寓言。

Q:『剛果河邊的雪橇』的故事是怎麼來的?
A:最一開始是只有想到片尾森林裡的那場戲。差不多四年前,剛進臺藝,上國文課的時候就有讀到啞弦的詩,叫《深淵》,那時候看了覺得很震撼,國文課每個禮拜都要寫心得,那次就寫了一篇詩回應,其中一小段就成為現在片尾這場戲,想到之後就一直放著,然後大學四年都沒動過它,大四要作畢製了,就想說拿出來拍,可是一開始,真的完全不知道要拍甚麼啊!
那時候已經暑假了,本來還想說,要不要把很多童話串起來……

Q:請問那個背後很宏觀又有點難以啟齒的理念是?
A:本來是這樣啦,一開始想拍台灣歷史,台灣社會的人民在這樣的背景下沒辦法找到自己的定位,大致是這樣的東西。於是就從歷史著手,你看到片子裡有荷蘭西班牙日本中國,在片子一開始的地方,就是我對這些曾經統治過台灣的國家的一些感想,把它放進電影裡,然後就變成這樣。

Q:所以片子裡出現的國家,跟整個情節的關係,譬如說西班牙跟荷蘭只是以文字訊息的方式出現,但日本跟中國都是有形的角色,是經過很清晰的整理?
A:本來確實是想要很考據的去大量接觸一些史料,但一方面是我沒有時間做這件事,一方面是在考據的過程中,我漸漸的失去對電影的一些感覺或者,熱情,就覺得好像只是在做歷史報告,所以,最後還是依照我的直覺下去寫。

Q:怎麼會想用童話結合台灣歷史?
A:因為自溺吧,哈哈。因為我小時候其實很喜歡童話,看了很多的童話,雖然不喜歡念書,但在我少量的閱讀裡面,童話佔了很大一部份,我很喜歡愛麗絲夢遊仙境,一直很喜歡,看了很多次。其實我覺得他是很哲學的書。
Q:它其實是色老頭寫的書?
A:對,這個……你說戀童癖嗎?
(Q&A)

Q:對照到電影,你對這些角色的安排有刻意挪用愛麗絲裡面的象徵嗎?
A:大部份是直覺啦,像愛麗絲裡面的貓一下出現,一下子不見,主角在追尋的這個母親,就像貓一樣。

Q:為什麼是爸爸化作殖民者?
A:國家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父權,土地就比較像母親,他會一直靜靜的待在那裡,不會有什麼政權轉移的問題,會變的從來不是土地,而是土地上的人民。

Q:電影裡爸爸的形象有點不堪?
A:對,日本爸爸是這樣的,好像老一輩的人都很懷念日本,懷念日治時期那段生活,但這其實是很詭異的,他今天是來佔領我們統治我們的,可是我們還是對他們有一種很反常的,異常良好的印象。對我來說,日本,它可能來的時候對你蠻好的,甚至把你當作兒子一樣的疼愛,可是它今天因為一場戰爭,或甚麼樣的事件,說走就走了,就好像瞬間沒有了這個父親,或者說父親這個身分瞬間被剝奪,台灣人突然之間就失去一個方向,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

Q:所以你試圖想要把國與國的關係帶到角色上面?
A:恩,一開始確實有想要把政治關係套用到角色上面,不過,最後還是回到電影本身,靠自己的直覺去寫。至於那個外省爸爸,我一開始的確寫的比較憤怒一點,你看外省那個,你應該也會覺得形象比較不堪吧 ……

Q:為什麼會安排外省爸爸的那場性愛?
A:我覺得中華民國政權對台灣有虛幻的想像,他藉由對台灣虛幻的想像去緬懷中國大陸本身,他始終不是把精力貫注在台灣身上,也就是說,他在棺材裡上那隻羊,那隻羊基本上就是對台灣的想像,說難聽點就是他拿假的台灣自慰,只是滿足自己的快感。
剛剛講的這些文本的東西,後期的時候,我很想要拋棄這些東西,一方面有大量的憤怒在裡面,所以,最後只想要回歸電影回歸直覺 ……不知道耶,不想要有那麼多的憤怒在裡面。
Q:其實還好,我身為觀眾不大會注意到這麼多的憤怒。
A:對啊,我有刻意沖淡這些情緒。

Q:那為什麼要用紀錄片劇情片交錯的手法?
A一開始只有劇情片的部分,後來漸漸覺得,我去考據、然後把歷史套用這些做法,都非常主觀,且夾帶強烈的個人情緒,於是我想要把攝影機拉遠一點,退到旁觀者的角度,盡量把自己的意見沖淡,就想到也許我可以加他們(演員們)的訪談,然後一些紀錄片的手法,讓觀眾抽離這部電影,其實很多導演都會這樣做,讓你發現到說「喔~這其實是在拍電影」。比較不同的部分是我採用了訪談的手法,讓演員直接談論台灣跟故鄉這些比較概念的東西。

Q:那主角為什麼半句話都不說?
A:主角不講話因為我不想要讓他屬於任何語言。我覺得語言,一向是我很重視的元素之一,上一部片《就像被火車碾過》也是夾帶了很多語言,像越南啦、台語啦  …… ;   基本上我覺得,這個世界是被語言建立起來的,你有了語言,好像就屬於了該屬於的國家,屬於你自己愛的什麼 ; 我不想要讓主角屬於任何國家,畢竟他在找嘛,他還沒有找到,所以不能讓他開口。

Q總共花了多久的時間?
A:七八月開始寫劇本,十月提報,當然這中間都沒什麼動,也不知道會不會過,然後就開始閒置,找找道具,演員很晚很晚才找到,大概一二月,反正一切都很趕,有一大段的時間,都是在找不到的階段……,但不知道為什麼,一二月就通通都找到了。三月開始拍,拍完就後製。然後五六月播映。
Q:你家鄉在哪?
A:台南。
Q:哈,那你對故鄉的看法?
A:哈哈……如果我知道就不會問了,我覺得主角的狀態是跟我一樣的,就是在找,不知道自己究竟屬於哪裡,畢竟這個時代真的很爆炸啊,不管是政治上的、資訊上的、科技上的……都沒有辦法去判斷對或錯的一個時代,真的不知道嘛。
Q:英文片名怎麼取的?他跟中文片名很不一樣。
A:大部份的片都是這樣吧,而且nowhere是劇情需要啊。
Q:我們那時候取nowhereland,其實一開始是因為喜歡 ...
A:喜歡披頭四。
Q:對。
A:其實這個片跟披頭四也有關係啦!
Q:呵,那你講一下。
A: 一開始要玩那個拼字遊戲,其實是有梗的,披頭四有一首歌叫 nowhereman,又有一首歌叫做I am the walrus,然後 I am the walrus第一句歌詞就是「I am he as you are he as you are me」,然後nowhere就拼成you’re me,然後,Iam the walrus ,這句話其實也是愛麗絲出來的,種種巧合巧合…..就覺得蠻有趣的。
本來想用,但又覺得這些東西太小聰明了,本來真的想要套這兩首歌進去,
最後還是沒有放。

Q: 啞弦的詩在裡面的份量很重?因為他(啞弦的詩)看起來其實不是那麼的明顯,她可能是有比較私人的部份?反而是英文片名讓我可以直接理解那個主題。
A:恩….我可以簡短的講,剩下的給你延伸。我覺得啞弦那首詩很存在主義。
另外這邊提供我提報時候的故事發想好了

片名《剛果河邊的雪橇》是來自詩人瘂弦早年的一首詩《深淵》,詩中描述生命某種必然的荒誕,其中一段寫道:
  在剛果河邊一輛雪橇停在那裡;
  沒有人知道它為何滑得那樣遠,
  沒人知道的一輛雪橇停在那裡。

剛果河地近赤道,理應是地球上最熱的地方,而雪橇乃是雪國產物,何以格格不入的出現在剛果河邊,沒有人知道。這種「沒有人知道」並不是停止對真理的尋求,相反的,它直指真理的特性,抽象、多義且充滿矛盾。任何人都不可能,也不應該試圖精準的闡釋它。

詩中的「滑」更點出了真理的漸變性,而在這個故事中,便以此作為中心主旨。台灣以其孤島之身,歷經多個國家的佔領、殖民、統治,而今其身分依然處在政治的紛擾之中飄蕩,沒有個定論。其實,在歷史推移裡,台灣早已不再單純,島上的人們血統混亂,文化背景多元,不屬於任何特定族群;但另一方面,台灣依舊單純,它仍是幾百萬年前那個番薯形狀的台灣島,她早就在那,已經歷經無數次的一百歲。變的從來不是土地,而是土地上的人民。


Q:畢業後有什麼打算?
A:不知道,先當兵吧!不想要馬上念研究所,要念的話,不想要繼續念電影的研究所。
Q:有打算再拍嗎?
目前沒有拍片的計畫,至少暫時不會再拍劇情片。因為現階段對我來講,對紀錄片的喜愛大過於劇情片,因為……紀錄片是「發現」,劇情片是「創造」,我覺得我還沒有到一定創造的能量,可是在發現的過程中,帶給我很多驚喜和體悟吧。



黃偉根
1987年出生,台南人,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畢業,作品有新莊思想起就像被火車碾過剛果河邊的雪橇等片。


剛果河邊的雪橇
劇情 / B&W / 95min
製片:李旻鎂
導演:黃偉根
美術:史英芹

混血兒A為了尋找自襁褓時期便離開他的母親,踏上出生地台灣。憑著一封信,A拜訪了母親過往的情人們;但這些來自不同國家,且可能是他父親的情人們卻沒有一個正常。路途上發生一件又一件出乎他意料的怪事,更有隻兔子不時出現左右,如影隨形,如同《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將A帶往未知之地


目前DVD沒有發行的計畫不過如果有人想要公開放映可以寫信給導演

其他本片相關訊息
請密切注意台藝大電影系畢展官網http://whatthefilm96.blogspot.com/



2011年10月15日 星期六

Hey Alice




Hey  Alice :
    別來無恙 ? 其實我一直都有繼續偷偷看著你的文章,不知道你看到這份最後整理出來的檔案會不會吃驚了一下然後在電腦前灑小花呢?



    這是我為了nowhereland 首次和一個陌生部落客搭訕(我其實不喜歡叫她部落客,”部落客”這個詞真是過分俗氣了,在此使用是為了要使讀者更淺顯明白些)。她叫Alice,我沒見過她,我和她的對話也只有在e-mail裡僅僅通過七封往來信,我對她的認識也單在她網誌上不過兩百多篇的文章中得知,不過我並沒有全看。

    一切偶遇都歸諸年初時,nowhereland來邀稿,當時說下期的主題是愛。哀,長嘆一口氣是我當時的第一反應,若要真以兒女之情書寫,仔細回想還真是空空如也,腦中只浮現那句我的情愛格言「是身如焰,從渴愛生」,誠然,一直以來我都倚靠這句話抑止自己對慾望的體現。

     開始提筆後輾轉了幾夜,文章刪刪改改反反覆覆,總覺得對「愛」怎麼說都沒個準。幾天下來,除了對自己貧瘠的情感失望之外,尚有些失去著力點的情緒參雜於其中。
煩悶的時候,我習慣搜尋一堆網友寫的相關文章打發時間以轉移注意力,就在某一天,我在她的部落格裡停下了腳步,看完一篇皆一篇的日記,或許是和其文字投緣吧,總覺得與這個素未蒙面的筆者很貼近,徘徊在她的文字間我遊蕩了一個下午,久久沒離開那個部落格。而後,我起了個念頭…


2011年3月5日,禮拜六,上午十點
From: 桃艷曾@hotmail.com
To: Alic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你好 : 
         不好意思冒昧的寫了封信給你,前幾日看完你的文章,一直很有感覺,一股衝動下決定寄信給你,也不知道妳是否會打開這封信。
         就在上個禮拜,我在網站搜尋「是身如焰   為渴愛生 」,搜尋到你的文章,閱讀完之後很有感觸。
關於內容的部分這篇文章深刻寫到我的心坎裡,我很欣賞妳文字平淡卻優美,字句間流露誠懇不矯情。

        去年朋友開始著手製作一本手工雜誌,雜誌的內容和格式每期沒有固定限制,就在上個禮拜看完你的文章以後,想邀約你出版這篇文章,不過有點不好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們的稿費只有贈予一本書,不知道妳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邀約。如果可以的話,煩請你回信給我 : )                                                            桃艷 曾



    思考一個禮拜之後,我最後鼓起勇氣發了這封信,一個未知開端。對我而言,其實我更怕坐冷板凳,不過幸好沒有這個機會,想不到她就這麼在短短寄出去的黃金二十四小時內回覆了,謝天謝地我的處女搭訕秀有場美好的開端。




2010年11月20日
是身如焰 從渴愛生                                                    

因愛,白居易說:「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李清照說:「夜來風。玉簫聲斷人何處?春又去,忍把歸期負?」戴叔倫說:「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李白說:「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初識愛情的我曾說:「期盼了多少日子終於毫無保留愛上,體驗了一場尋常卻刻骨的荒涼,然後,決定續寫,或不續寫?」

初冬的暖陽並未如期掃去陰霾,東北季風多日放肆陰雨不絕,南國的溫度不低,但也不高,比起颯爽秋風,冬雨顯得濕重。以三分之ㄧ的假日說服自己捨棄過了保存期限的情緒,再用三分之ㄧ看完手上所有的書和電影,剩下的三分之ㄧ用以維持生命的必須,其實無趣,週遭的人都這麼認為,但,誰在乎,以不屑的口吻說。週日的午後與友人在網路上聊及戀愛情事,友人言「管不了最後傷痛這些,只要經歷過,總有些什麼會留下來,留下的,也不一定是全是不好的」貼切且中肯。許多人(女人大於男人)總想幸福,將一輩子切割成學習並準備接受幸福、尋找幸福或製造幸福、回味幸福或感嘆消逝的幸福,既簡單又原始的浪漫,多數扣人心弦的羅曼史不離這些大原則,若再加入今生無緣、此恨綿綿等完美的遺憾元素,極少失手,劉欣與董賢、李煜與小周后、冒辟疆與董小宛、焦仲卿與劉蘭芝、陸游與唐琬、趙明誠與李清照……

「你說的大致上我沒意見,不過,劉欣和董賢是怎麼一回事?」友人微言,「斷袖啊!絕愛啊!很有戲劇張力,是吧!拍成偶像劇肯定帶動另一股(腐)風潮。」我說得理直且開心。聞言,友人輕歎,默默離線。

「兩個快樂的戀人,無終,無死,他們誕生,他們死亡,有生之年重演多次,他們像大自然一樣生生不息。」聶魯達。我一直堅信著,只有心智上的堅強才是真正的堅強,面對情愛這等錯綜曖昧的習題時,這信念更是受用,足以使我們陷落生命蕭瑟之中時,不至全然崩潰。引申意,動人的愛情除了遺憾外,關於堅強的描寫也是賣點。

「是身如焰,從渴愛生」抄錄至《維摩詰經》,大致的衍生意思是希望眾生拋擲身欲虛色,一切外相如聚沫如泡影,不可搓摩、不可久立,轉瞬皆逝。身體似火,其炙熱因愛不滅、為愛而生,惟愛幻滅後身體之火也會隨之熄滅。在愛中,沒有永恆這回事,我是以此為結論,一貫的消極。「我已看盡繁華,捨此身外別無他想。」蔣勳在《來日方長》中這樣寫,而我心有戚戚,還未成家、還未立業,心境卻老得連夢都載不動了,遑論情愛,只得退回《維摩詰經》中的虛幻之愛,藉此以為自已不愛無礙的理由,給習於寂寥自由的自己一個心安,或許,那便是欺騙。枕在夢境邊緣,我曾醒在一個非常非常悲傷的夢之後,從此,是寐是醒不得而知,只是我依舊會傷心,靜靜淡淡的傷著,有些痛,雜入思念。

陣陣襲來的妄想攪亂一夜,望向鏡中自己,帶著隱形眼鏡的眼眸掩上一層淡灰色,像曉霧的天空,亦像天光乍晴的靜謐湖面,朦朧卻不混濁,似看不透一切迷障、一切業,堪不破,那就堪不破吧,整理如此支離費解的情緒,心太累。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荷塔.慕勒「閴暗的甬道深處,突然出現光芒」,黑暗盡頭存在光明,因愛熾燃後的灰燼或許還存有什麼。




2011年3月5日,禮拜六,下午五點2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 曾
R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首先,謝謝您的閱讀,用心的,這是給寫作者最大的鼓勵^^。
 「是身如焰   從渴愛生 」是我的日記,當看過呂政達先生在報紙上討論身體、意識等專欄後的心得。
     我想說的是,若你們需要,拿走吧!拿走吧!我不以文字營利(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數學老師,專職欺負學生),

    我的字、我的想法,若有幸,受你青睞而輾轉分食,我是興奮的(這是真實的情緒),文跟你走,好好待他。還有....關於雜誌的製作,加油^^                               Alice



    電腦另一頭的我,收到這封來信真得狂喜十分,瞬即回了封mail詢問關於筆名和出版的小細節,和她的對話往返讓我覺得輕鬆自在,”灑小花”這個動作算是我對她的第二印象吧?!                               



2011年3月8日,禮拜二,上午七點3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曾@hotmail.com
R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
書中是不是需要我的文章?
若需要,是要用筆名或是本名發表?
而後,要寄往哪裡給我?
這些問題暫時毋須擔心^^...如果信件聯絡不到我,部落格是我落腳處。

加油吧^0^/...(搖旗吶喊,灑小花!!)
 (唷...主任在我後頭晃來晃去!我上課去了...你知道的,菜鳥教師在辦公室是很艱辛的= =!)
  Alice





2011年3月22日,禮拜二,晚上十點
From: 桃艷曾@hotmail.com
To: Alice

Hi Alice :

近來如何,咳咳 ~ 

  看到我開口的第一話,你可能多少猜到我帶著有點害羞又有點彆扭的心情不知如何開始著手寫這封信。
   前些日子和你通過幾封信之後,欣喜之餘更好奇電腦另一端迷樣的你。幾次看著你的文章時,總想著 : 這個人是個數學老師呢~而且還是個會灑小花的數學老師,所以他可能不是一個戴著厚厚無框眼鏡的數學老師,而是一個會穿碎花小裙提花籃灑小花的老師,如果她是個菜菜的新進老師,那她可能是個還有教學熱忱的反町隆史。

   不瞞你說,我也是個正修著教程等著下學期實習的菜菜菜小老師,哈,不好意思我無意觸犯你的隱私,上個禮拜我們小編看完你的文章,很喜歡你的文章,他提議這是個不錯的開始,我們都覺得這份緣難能可貴,想多了解你一些,如果我們住的地方近一些,也許可以找個機會我和小編約你出來喝個下午茶聊聊天認識一下 (羞)。

PS:我和小編都是女生不是壞人>///



2011327 淡定美學       
電影《挪威的森林》看了一半,「寂寞美學」這幾個字縈繞不去。老實說,不覺得電影好看,畫面是清淡與濃郁的混合物,至於書嘛,總提不起興致看完全部,太近乎情欲哲理與日暮悲傷的題材,無益於沉澱日常,但,村上老師的作品,一生至少要拜讀一次的。      凌晨,風雨細碎,於日記以怪異字跡寫「像是做錯什麼事的小孩一樣,等著大人責備,如此躁動不安。沒有夢想或安於現狀是壞事嗎?這問題讓人心情極差。」習於平凡處找尋一點不平凡填補必要的虛榮,讓自己不至活得卑微,毫無長處。小妹大學畢業即將滿週年,日日蝸居家中專注於手工布包的研究,再將自製小物置於網路販售,雖獲利不足以應付日常瑣碎,亦甘之如飴。小妹脾性靜好、恬淡無爭,喜愛一切自然風物、崇尚「小確幸」,相信手作是能怡情養性的工藝,以上「手殘」如我毫無反駁餘地,但短時間內要以之糊口,可就不怎麼樂觀了,母親相當擔心此事。      夜闌人靜時,我會相當著急自己何時能入睡,不忙,只是失眠。反覆思慮如何擺脫藥物控制且安眠,遂行於意識矇矓身體醒著的危索間,錯踏便深淵萬丈,落得藥物使用過量或根本無效,隔日上課時的鬱悶樣可想而知。小妹似乎沒這樣的問題,睡得安寧且醒時清朗,時常一早就聽她房內傳來裁縫車的唧唧聲,無論母親如何碎念她的工作與前途問題,抑或友人勸說她繼續升學或轉跑道等意見,她一概以溫暖且堅毅的微笑應對,相當無殺力的拒絕,那種外界輿論於奴何干的氣魄,我學不來,也佩服。困窘環境對人性的考驗是最真實的,而人的品格亦反映在面對逆境的態度,小妹面對壓力的無謂淡然,於我感想無異於某種理性沉寂,或韜光養晦,積累足夠信心與目標的確定再拋己於洪流,就算溺斃也不至覺得遺憾。此等藏龍心境我能理解,但母親及長輩們的直線思考模式可讓我吃足苦頭,一方面要鼓勵小妹面對將來風雨,另一方面要試著應付他者質疑,有時還真想發張新聞稿統一說明「兒孫自有兒孫的『思維』,各位的關心,在此謝過。」        大學時一昧認定,生命中若無期待、無夢想於死無異,或過著一眼可被人看穿的人生定無聊至極,握在手上的希望、眼前的康莊大道才是真實,高處的風景勝過小山小水,因此,看輕平凡。小妹前陣子因牙醫助理的工作忙碌且短時間無法上手,責任心及時間壓力的雙重緊逼下引發恐慌症,而後辭去工作調整心態,從手作工藝的世界中試圖找回初心。她是心理活躍型的小孩,與我同,扣在心上的苦總以波瀾不驚的語調隨口說,久了,自以為的豁達會成為心理的圮裂,由斷層邊緣逐漸崩壞,屆時人會陷入難以抽離的低潮,醫院的身心障礙科掛號爆滿,大概有一半的原因如此,壓抑太過。     有一陣子幾乎忘記無憂無慮的感覺是什麼,學生的笑聲刺耳異常,再一陣子,開始對所有事漠不關心,亟欲自我毀滅,但自傷豈能不傷人,我看見父母的不捨,及自己對他們的不捨,逐步走出陰霾。不贅述這惱人的過往了,重點是,時時說自我放棄的人,所放棄的不僅僅是自我,還有所有支撐生命的純粹,各式的愛吧。      淡定是種心態,加上美學二字相當文藝腔。動手寫這篇無關理論論述或文本探究,只是樂觀的明晰對於小妹的抉擇,好好的不認真過活,也是種認真。
     至於《挪威的森林》,至於「寂寞美學」,就當是不合時宜的效果乾冰,用在看似嚴肅的開場。





2011年3月23日,禮拜三,凌晨一點2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曾@hotmail.com
RE: 你好,Alice

Dear :

近來我...咳!!咳咳!!...(擤鼻涕)...還好啦!就差沒刷爆健保卡= =!
世界末日前的氣候真是好得令人痛哭流(鼻)涕,我可以想像恐龍是怎麼滅亡的。
你們可要好好的、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咳!抱胸,後退三步,捂嘴,嘔血!!)

這個嘛,看到這封信,人家更不好意思的說(扭手帕),
坐在鍵盤前的我除了不會挖鼻孔、摳腳外,大概跟一般阿宅差不多,
不過不過(加重語氣),我是奇幻控和獵奇控的動漫宅,舉凡以「不是人或很像人、不配當人」為主題的動漫我都喜歡,還有,我也愛霹靂布袋戲...我愛上素還真(暱稱素素)已十年有餘,這份真切情意,至今還未能表達(害羞狀)。
以上這樣簡介可以吧^^...這是我的真實,部落格不寫,那是我刻意塑造某種氛圍,說是以文字過另一個人生也無不可。
小碎花嘛...這,是沒有啦,阿嬤的大紅花褲我有;至於教學的熱誠,熱誠這種東西早在教書第一年就冷掉了,現實磨人。

即將成為國中老師的妳,可能得先做好心理建設,現在的學生和家長很讓人噴飯(偶爾噴血),
所以,實習前你得養好自己的身體(買個意外險),要有風蕭蕭兮的覺悟,老師...保重!(緊握你的雙手)
友人言:「你幹麻危言聳聽,現在學生還是很可愛的,尤其是在他們午休的時候,多....可愛的睡臉!」

我目前在南部的補習班和家教中心教書,先前的老本行是記者,沒修過教育學程,但說了一口好書,以此汲營。


「謝謝你們喜歡我的字,好開心」每次讀信都是以這般甜膩的心情開場。
其實這部落格鮮為人知,我也從未告知家人或友人有這麼一方天地,他們也很難理解,離開媒體後的我為什麼不再寫,
不是不寫,是不想背負經濟壓力或他人殷殷眼神而寫,預設立場是文字的癌,終有一天字會死去。
為此,執拗如我並不適合出版或是媒體的工作,當補習班老師,自由些。

我住小島南端,本氣候宜人、天空湛藍,近日時風時雨、乍暖還寒,折煞人。
有機會還真想與你們一起喝喝茶,但,我得先調整我異於常人的作息,
日日醒在凌晨,又睡,午後及傍晚有課,課後習慣坐在書桌前放空流口水,醒寐之間沒個定時。
你們應在臺北,若有適當時機來到南部,而我醒著,能與你們聚聚,這也是我的榮幸^^


ps.我也是女生,但不一定是人...呃!我的意思是,可能不是你們想像中的人。
                                                                      Alice





    Hey  Alice :


看到你住在小島南端,不免讓我跟小編退縮了幾步~

不瞞你說,我跟小編雖然人在台北,但卻都是中部人,

我家在雲林,接近嘉義的地方,聽起來似乎很鄉下,但是也不至於是家門緊臨稻田的景象,

很多台北的朋友聽到雲林就會想到稻田,就想人們聽到非洲就會想到饑荒,其實不然。
( 喝 ~ 做此備註釋因為被問慣了,不自覺的就想先替我的家鄉正言 )

關於老師一職的事,我也耳聞過了,每次想起就不禁打寒顫 
常常覺得當老師真是佛心來著,慈善事業,也常常想,如果能回到古代,即使薪水只有束脩,但是做個被尊崇的先師也甘願些。 
(我其實很早就收到信件了,不過礙於平時有空的時間都比較零碎,都會等到一星期裡有長一點的悠閒時間看信回信)                                          
                                                              桃艷 曾




2011年5月30日
記憶倉庫之外                                               


      百無聊賴的午後,家教學生在基測結束後自動放假,大妹出門逛鞋店去了,小妹閉關依舊,心靈上我跟她不算太熟,只得獨自望著空蕩蕩的書架發呆,好衝擊。我書咧,媽!我的書你送給巷口的慈濟阿姨了嗎?那……我國小的暑期日記和手作小書,不可啊!(抱頭)

「這世間的記憶都有其依存」昨晚睡前在日記本寫下這句,今日午後醒來,我失去部分的依存,小時候做的蠢事少了文字佐證變得渺邈,許多前因後果成為難以理解的遠古碎片,真實存在卻也意義不明了。非刻意去遺忘什麼,而是這軀體本能封存日常用不上的回憶點,我無能為力,若能有電影《捕夢網》中瓊斯教授的「記憶倉庫」,或許我現在不會這麼困惑,這麼的……失落。人的記憶像是程式運行,母體會將無用的部份無條件捨去藉以減輕負擔,這些空洞很快的會被新的資訊填滿,多數人並不會發覺自己正一點一滴失去什麼,這是生物保護自我的機制,無從選擇,可惜,我也是那多數人之ㄧ。如果,我現在快步的跑向回收站,是否會有轉圜?丟了吧!不丟一些哪還有空間放新的,瓊斯教授不也常常燒毀他用不上的回憶。離開記憶倉庫,門外天地遼夐,再怎麼無可奈何失去的所有,也僅僅無謂輕呼「就這樣吧!」

似乎聽見巷口紙類回收站傳來「噗嗤」的笑聲,所以……我決定近期都繞路走。

剛上大學時,時常往學校的圖書館跑,舊圖書館中央天井裝有螺旋狀的階梯,由下往上看恍若陰陽界甬道專予魂魄行走,年長的日光燈管略顯昏暗幽魅,加上山區強大的溼氣浸染,許多書籍散出紙類獨有的微微霉香,我並不厭惡,只是直覺借書與找書不便,與對圖書館魍魎傳說的小小恐懼,進出圖書館總拉著同學作陪。沒多久,新館啟用了,新館空間寬敞明亮、設備齊全自是不在話下,其中還有設有博物館展示校內歷史與作品,行走其間竟有身為該校學生的優越感。閱覽區偌大的落地窗無礙日光通行,每類書籍專區附近皆設有閱讀座,部分需申請座位有專屬的個人照明,還有獨立的研究室與學術網路可供使用,除了藏書量的差異,在內閱讀與查找資料的閒適感不輸給國家圖書館。而後為講求效率,慣性使用網路查詢相關名詞解釋與論文,雖節省不少統整時間,與同學的報告內容卻也變得大同小異,且資料過於零碎分數不美。

在圖書館內洄游身影依晰,或蹲或倚在書架邊緣,讀張錯的詩、讀史蒂芬金的故事,或托腮支肘放空心緒在日光如風的陰涼午後,撫得人心慵懶。這是我記憶倉庫中,鮮明的一段。收束,裝箱封存,推進倉庫第八層第八排,貼上標籤「小心輕放」。終離開倉庫時,我大概會買隻馬或牛,將這些可反覆賞析的逸品全數帶走,我會大步向前,然後勇敢回首「就這樣吧!」。

最終我沒去要回我的書,不過,我又訂購了幾本新書。

與友人聊天時電腦正播著「在你離開那一天,雨和我的淚紛飛」,那是東城衛的歌-在你離開那一天,描寫愛情的遺落與悲苦。我對這類題材感覺偏淡,卻介意這句歌詞中紛飛的雨和淚。不僅僅是愛情,當一個人萌生將永遠失去某人某物的覺悟時,傷痛總於理性先行,這才正常。如此,我又何必多想,和一般人一樣,和少經別離的孩子一樣,沒了,再爭取就好;舊了,再換新就好;人走了,能不忘就好。






她的文章繼續寫著,而我們的對話停在nowhereland第二期出版前的某個日子。終究,我和小編並沒有成功拜訪過她,她的樣貌她的人只存在字行間,供我們閱讀想像。
但是,說不定下期的nowhereland我們已成功和本人會面,雜誌裡還可能順利刊登我、小編和她的下午茶實況轉播,不過這一切的發展都是不一定的,就像這篇文一樣,哈。
                       感謝不以文字營利的Alice                           



曾桃艷

2011年10月11日 星期二

作文


虫木


彷彿要離開台北才能描敘他,你竟以為我寫不出個屁是因為對台北無感,真大錯特錯,怎麼可能無感,每天在捷運悠悠晃晃浮浮沉沉,每夜在街上開車亂走,幾乎可以說起哪時哪刻在台北哪裡,我憂慮又欣喜了什麼,只是太多可以描述太少心思整理,現在坐在台中凌晨3:49的麥當勞,剛剛才用腳踅了一圈我所知道的台中,可否試著,說說台北。

師大是我在台北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如浮萍輕輕投下他第一個影子,就注定一生漂泊。觸角還沒伸長之前,在師大路第一次去live house、寒冬中坐在路邊聽人唱歌幾個小時,予稀落掌聲,為唱歌的人畫像、投進他的吉他殼裡。和愛戀幾年的人牽手逛夜市,溫州街、龍泉街、潮州街、青田街、永康街一條條走,他也彈吉他唱情歌,古老的情歌一首又一首,我知道沒有一首屬於我,我的淚一行一行流。下學期在溫州街賃了一棟阻塞公寓裡的空蕩房間,奇蹟的房價三千八,有落地窗陽台。在準備轉學考,晚上畫圖天亮睡覺的日子裡學會抽煙,六點走去和平東路買早餐然後坐在路邊吃完,看清潔隊掃淨最後一片紙屑,回家睡覺。

在師大的日子總是朋友爭相拜訪,住逛街勝地文青聖地還那麼不惜福啊,真的不惜福,下學期我就要離開。我和洋情躺在單人床看牆上海報裡的奈良美智畫畫,有這種學長一定倒貼,欸隔壁室友三十八歲在這裡住十五年了噢,在時間凝止的房間裡,下學期我要離開。

說朋友前仆後繼迢迢來師大,我卻一個人去湳山、西門、長春看電影,東西南北也不知道,urmap查好就去了。於是知道長春路陽光乾爽的攤販街,樹蔭下的魯肉飯,吃魯肉飯時弄掉了先買好的電影票,票口阿姨竟再給我一張,「我記得你,我去裡面幫你跟他說」,現在真正的長春也不在了。於是知道西門的潮濕黏膩,百味齊放;我喜歡西門:死國中生、講道老人、蘿莉塔女孩、龐克cosplayer、瞅著你直看的無所事事大叔躺在街邊,生猛的各種氣味,腥的臭的,不裝模作樣,讓我興奮的活著的味道。像漫畫閃靈二人組裡面,矗立在市中心無法地帶無限城那樣的獅子林大樓,初去不敢相信裡面還有個好好經營的影城;幾條街外的紅樓又是另一番光景,花枝招展的男孩們在這裡放肆調笑,彷彿所有人都能在西門找到一個位置,你可以以任何模樣沒入華燈的吞吐...

一心想離開師大,房東提早幫我實現了,他要收回公寓改建賣人,大安區的房子何苦可憐巴巴每月收萬把來塊租金?大家就像一窩雞被趕出雞籠,我只好在餘下的一個月搬到板橋阿姨的空屋,等待轉學考結果,每天早起兩個小時通車,這是我在台北第三個住所。

大二開始北方生活,一開始找了奇岩的房子,兩個禮拜就速速搬離,之後在復興崗住了兩年,大四又搬到竹圍,怎麼寫一寫變歹戲拖棚搬家史,總之我在台北已住過七處,是怎樣被房屋之神討厭的人阿。

關渡兩年的感想就是台北真冷,一個勁兒的冷。南國孩子最愛的夏天呢,五六月騎在正午的柏油路,熱氣混合柏油味蒸到臉上,竟懷念得只想哭。冬天就只剩每個深夜清晨縮著腳趾的咒罵,所有咒詛都沒對象,天吶你為何這樣冷。冷的不只是肌膚,從捷運復興崗站就望得到的北藝殿堂,高堂深廟只有灰紅兩色,踞在一樣灰撲撲的山上,所有景色都失去溫度;淡水的海也是灰,灰天白浪,去了五次有四次會下雨,幾次傾盆的那種。狼狼狽狽坐在雨裡海裡風裡,就溶進無邊無際的灰裡了。就連初夏的關渡平原,明明那樣張狂的綠得發黃的稻浪,顯影在相紙上竟也透著冷冷的藍。

定居城市之北後每要下山取暖,進城都靠電車,明裡來暗裡去的城市蚯蚓啊,你載的人都是誰,從哪裡來,往哪裡去,怎麼大家搖搖晃晃最後糊成一樣的臉孔。其實我不喜歡捷運的緊繃,狭方密閉箱子裡你只能打量人與被打量。倒非常喜歡坐公車,最近發現223西門直達關渡馬上坐了好幾次,看完電影恍恍惚惚沌沌渾渾,正好晃兩個多小時回關渡,看被捷運一嘯而過的街人在窗景裡演另一齣無盡電影。

不愛聚精會神騎機車,稍長都不願。不知怎地我騎車一閃神立馬出事,不是上錯高架橋就是犁田個狗吃屎,屢試不爽,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專心騎車又無法看見任何風景。唯幾次南騎到城心臟的大院是因為以為有野火要發,想去傾根稻草之力,未料火種未發先被雨澆熄;或往北騎去沙崙看海,怎麼這些記憶都是在雨中,又是十一月,怎麼保持一支蠟燭的火光,在十一月的雨當中,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