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 Alice :
別來無恙 ? 其實我一直都有繼續偷偷看著你的文章,不知道你看到這份最後整理出來的檔案會不會吃驚了一下然後在電腦前灑小花呢?
這是我為了nowhereland 首次和一個陌生部落客搭訕(我其實不喜歡叫她部落客,”部落客”這個詞真是過分俗氣了,在此使用是為了要使讀者更淺顯明白些)。她叫Alice,我沒見過她,我和她的對話也只有在e-mail裡僅僅通過七封往來信,我對她的認識也單在她網誌上不過兩百多篇的文章中得知,不過我並沒有全看。
一切偶遇都歸諸年初時,nowhereland來邀稿,當時說下期的主題是愛。哀,長嘆一口氣是我當時的第一反應,若要真以兒女之情書寫,仔細回想還真是空空如也,腦中只浮現那句我的情愛格言「是身如焰,從渴愛生」,誠然,一直以來我都倚靠這句話抑止自己對慾望的體現。
開始提筆後輾轉了幾夜,文章刪刪改改反反覆覆,總覺得對「愛」怎麼說都沒個準。幾天下來,除了對自己貧瘠的情感失望之外,尚有些失去著力點的情緒參雜於其中。
煩悶的時候,我習慣搜尋一堆網友寫的相關文章打發時間以轉移注意力,就在某一天,我在她的部落格裡停下了腳步,看完一篇皆一篇的日記,或許是和其文字投緣吧,總覺得與這個素未蒙面的筆者很貼近,徘徊在她的文字間我遊蕩了一個下午,久久沒離開那個部落格。而後,我起了個念頭…
2011年3月5日,禮拜六,上午十點
From: 桃艷曾@hotmail.com
To: Alic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你好 :
不好意思冒昧的寫了封信給你,前幾日看完你的文章,一直很有感覺,一股衝動下決定寄信給你,也不知道妳是否會打開這封信。
就在上個禮拜,我在網站搜尋「是身如焰 為渴愛生 」,搜尋到你的文章,閱讀完之後很有感觸。
關於內容的部分這篇文章深刻寫到我的心坎裡,我很欣賞妳文字平淡卻優美,字句間流露誠懇不矯情。
去年朋友開始著手製作一本手工雜誌,雜誌的內容和格式每期沒有固定限制,就在上個禮拜看完你的文章以後,想邀約你出版這篇文章,不過有點不好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們的稿費只有贈予一本書,不知道妳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邀約。如果可以的話,煩請你回信給我 : ) 桃艷 曾
思考一個禮拜之後,我最後鼓起勇氣發了這封信,一個未知開端。對我而言,其實我更怕坐冷板凳,不過幸好沒有這個機會,想不到她就這麼在短短寄出去的黃金二十四小時內回覆了,謝天謝地我的處女搭訕秀有場美好的開端。
2010年11月20日
是身如焰 從渴愛生
因愛,白居易說:「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入夢來。」李清照說:「夜來風。玉簫聲斷人何處?春又去,忍把歸期負?」戴叔倫說:「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李白說:「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初識愛情的我曾說:「期盼了多少日子終於毫無保留愛上,體驗了一場尋常卻刻骨的荒涼,然後,決定續寫,或不續寫?」
初冬的暖陽並未如期掃去陰霾,東北季風多日放肆陰雨不絕,南國的溫度不低,但也不高,比起颯爽秋風,冬雨顯得濕重。以三分之ㄧ的假日說服自己捨棄過了保存期限的情緒,再用三分之ㄧ看完手上所有的書和電影,剩下的三分之ㄧ用以維持生命的必須,其實無趣,週遭的人都這麼認為,但,誰在乎,以不屑的口吻說。週日的午後與友人在網路上聊及戀愛情事,友人言「管不了最後傷痛這些,只要經歷過,總有些什麼會留下來,留下的,也不一定是全是不好的」貼切且中肯。許多人(女人大於男人)總想幸福,將一輩子切割成學習並準備接受幸福、尋找幸福或製造幸福、回味幸福或感嘆消逝的幸福,既簡單又原始的浪漫,多數扣人心弦的羅曼史不離這些大原則,若再加入今生無緣、此恨綿綿等完美的遺憾元素,極少失手,劉欣與董賢、李煜與小周后、冒辟疆與董小宛、焦仲卿與劉蘭芝、陸游與唐琬、趙明誠與李清照……
「你說的大致上我沒意見,不過,劉欣和董賢是怎麼一回事?」友人微言,「斷袖啊!絕愛啊!很有戲劇張力,是吧!拍成偶像劇肯定帶動另一股(腐)風潮。」我說得理直且開心。聞言,友人輕歎,默默離線。
「兩個快樂的戀人,無終,無死,他們誕生,他們死亡,有生之年重演多次,他們像大自然一樣生生不息。」聶魯達。我一直堅信著,只有心智上的堅強才是真正的堅強,面對情愛這等錯綜曖昧的習題時,這信念更是受用,足以使我們陷落生命蕭瑟之中時,不至全然崩潰。引申意,動人的愛情除了遺憾外,關於堅強的描寫也是賣點。
「是身如焰,從渴愛生」抄錄至《維摩詰經》,大致的衍生意思是希望眾生拋擲身欲虛色,一切外相如聚沫如泡影,不可搓摩、不可久立,轉瞬皆逝。身體似火,其炙熱因愛不滅、為愛而生,惟愛幻滅後身體之火也會隨之熄滅。在愛中,沒有永恆這回事,我是以此為結論,一貫的消極。「我已看盡繁華,捨此身外別無他想。」蔣勳在《來日方長》中這樣寫,而我心有戚戚,還未成家、還未立業,心境卻老得連夢都載不動了,遑論情愛,只得退回《維摩詰經》中的虛幻之愛,藉此以為自已不愛無礙的理由,給習於寂寥自由的自己一個心安,或許,那便是欺騙。枕在夢境邊緣,我曾醒在一個非常非常悲傷的夢之後,從此,是寐是醒不得而知,只是我依舊會傷心,靜靜淡淡的傷著,有些痛,雜入思念。
陣陣襲來的妄想攪亂一夜,望向鏡中自己,帶著隱形眼鏡的眼眸掩上一層淡灰色,像曉霧的天空,亦像天光乍晴的靜謐湖面,朦朧卻不混濁,似看不透一切迷障、一切業,堪不破,那就堪不破吧,整理如此支離費解的情緒,心太累。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荷塔.慕勒「閴暗的甬道深處,突然出現光芒」,黑暗盡頭存在光明,因愛熾燃後的灰燼或許還存有什麼。
2011年3月5日,禮拜六,下午五點2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 曾
R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首先,謝謝您的閱讀,用心的,這是給寫作者最大的鼓勵^^。
「是身如焰 從渴愛生 」是我的日記,當看過呂政達先生在報紙上討論身體、意識等專欄後的心得。
我想說的是,若你們需要,拿走吧!拿走吧!我不以文字營利(不好意思,其實我是數學老師,專職欺負學生),
我的字、我的想法,若有幸,受你青睞而輾轉分食,我是興奮的(這是真實的情緒),文跟你走,好好待他。還有....關於雜誌的製作,加油^^ Alice
電腦另一頭的我,收到這封來信真得狂喜十分,瞬即回了封mail詢問關於筆名和出版的小細節,和她的對話往返讓我覺得輕鬆自在,”灑小花”這個動作算是我對她的第二印象吧?!
2011年3月8日,禮拜二,上午七點3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曾@hotmail.com
RE: 你好,我是一個無名上的讀者,對你的文章很感興趣
^^...
書中是不是需要我的文章?
若需要,是要用筆名或是本名發表?
而後,要寄往哪裡給我?
這些問題暫時毋須擔心^^...如果信件聯絡不到我,部落格是我落腳處。
加油吧^0^/...(搖旗吶喊,灑小花!!)
(唷...主任在我後頭晃來晃去!我上課去了...你知道的,菜鳥教師在辦公室是很艱辛的= =!)
Alice
2011年3月22日,禮拜二,晚上十點
From: 桃艷曾@hotmail.com
To: Alice
Hi Alice :
近來如何,咳咳 ~
看到我開口的第一話,你可能多少猜到我帶著有點害羞又有點彆扭的心情不知如何開始著手寫這封信。
前些日子和你通過幾封信之後,欣喜之餘更好奇電腦另一端迷樣的你。幾次看著你的文章時,總想著 : 這個人是個數學老師呢~而且還是個會灑小花的數學老師,所以他可能不是一個戴著厚厚無框眼鏡的數學老師,而是一個會穿碎花小裙提花籃灑小花的老師,如果她是個菜菜的新進老師,那她可能是個還有教學熱忱的反町隆史。
不瞞你說,我也是個正修著教程等著下學期實習的菜菜菜小老師,哈,不好意思我無意觸犯你的隱私,上個禮拜我們小編看完你的文章,很喜歡你的文章,他提議這是個不錯的開始,我們都覺得這份緣難能可貴,想多了解你一些,如果我們住的地方近一些,也許可以找個機會我和小編約你出來喝個下午茶聊聊天認識一下 (羞)。
PS:我和小編都是女生不是壞人>///
2011年3月27日 淡定美學
電影《挪威的森林》看了一半,「寂寞美學」這幾個字縈繞不去。老實說,不覺得電影好看,畫面是清淡與濃郁的混合物,至於書嘛,總提不起興致看完全部,太近乎情欲哲理與日暮悲傷的題材,無益於沉澱日常,但,村上老師的作品,一生至少要拜讀一次的。 凌晨,風雨細碎,於日記以怪異字跡寫「像是做錯什麼事的小孩一樣,等著大人責備,如此躁動不安。沒有夢想或安於現狀是壞事嗎?這問題讓人心情極差。」習於平凡處找尋一點不平凡填補必要的虛榮,讓自己不至活得卑微,毫無長處。小妹大學畢業即將滿週年,日日蝸居家中專注於手工布包的研究,再將自製小物置於網路販售,雖獲利不足以應付日常瑣碎,亦甘之如飴。小妹脾性靜好、恬淡無爭,喜愛一切自然風物、崇尚「小確幸」,相信手作是能怡情養性的工藝,以上「手殘」如我毫無反駁餘地,但短時間內要以之糊口,可就不怎麼樂觀了,母親相當擔心此事。 夜闌人靜時,我會相當著急自己何時能入睡,不忙,只是失眠。反覆思慮如何擺脫藥物控制且安眠,遂行於意識矇矓身體醒著的危索間,錯踏便深淵萬丈,落得藥物使用過量或根本無效,隔日上課時的鬱悶樣可想而知。小妹似乎沒這樣的問題,睡得安寧且醒時清朗,時常一早就聽她房內傳來裁縫車的唧唧聲,無論母親如何碎念她的工作與前途問題,抑或友人勸說她繼續升學或轉跑道等意見,她一概以溫暖且堅毅的微笑應對,相當無殺力的拒絕,那種外界輿論於奴何干的氣魄,我學不來,也佩服。困窘環境對人性的考驗是最真實的,而人的品格亦反映在面對逆境的態度,小妹面對壓力的無謂淡然,於我感想無異於某種理性沉寂,或韜光養晦,積累足夠信心與目標的確定再拋己於洪流,就算溺斃也不至覺得遺憾。此等藏龍心境我能理解,但母親及長輩們的直線思考模式可讓我吃足苦頭,一方面要鼓勵小妹面對將來風雨,另一方面要試著應付他者質疑,有時還真想發張新聞稿統一說明「兒孫自有兒孫的『思維』,各位的關心,在此謝過。」 大學時一昧認定,生命中若無期待、無夢想於死無異,或過著一眼可被人看穿的人生定無聊至極,握在手上的希望、眼前的康莊大道才是真實,高處的風景勝過小山小水,因此,看輕平凡。小妹前陣子因牙醫助理的工作忙碌且短時間無法上手,責任心及時間壓力的雙重緊逼下引發恐慌症,而後辭去工作調整心態,從手作工藝的世界中試圖找回初心。她是心理活躍型的小孩,與我同,扣在心上的苦總以波瀾不驚的語調隨口說,久了,自以為的豁達會成為心理的圮裂,由斷層邊緣逐漸崩壞,屆時人會陷入難以抽離的低潮,醫院的身心障礙科掛號爆滿,大概有一半的原因如此,壓抑太過。 有一陣子幾乎忘記無憂無慮的感覺是什麼,學生的笑聲刺耳異常,再一陣子,開始對所有事漠不關心,亟欲自我毀滅,但自傷豈能不傷人,我看見父母的不捨,及自己對他們的不捨,逐步走出陰霾。不贅述這惱人的過往了,重點是,時時說自我放棄的人,所放棄的不僅僅是自我,還有所有支撐生命的純粹,各式的愛吧。 淡定是種心態,加上美學二字相當文藝腔。動手寫這篇無關理論論述或文本探究,只是樂觀的明晰對於小妹的抉擇,好好的不認真過活,也是種認真。
至於《挪威的森林》,至於「寂寞美學」,就當是不合時宜的效果乾冰,用在看似嚴肅的開場。
2011年3月23日,禮拜三,凌晨一點24分
From: Alice
To: 桃艷曾@hotmail.com
RE: 你好,Alice
Dear :
近來我...咳!!咳咳!!...(擤鼻涕)...還好啦!就差沒刷爆健保卡= =!
世界末日前的氣候真是好得令人痛哭流(鼻)涕,我可以想像恐龍是怎麼滅亡的。
你們可要好好的、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咳!抱胸,後退三步,捂嘴,嘔血!!)
這個嘛,看到這封信,人家更不好意思的說(扭手帕),
坐在鍵盤前的我除了不會挖鼻孔、摳腳外,大概跟一般阿宅差不多,
不過不過(加重語氣),我是奇幻控和獵奇控的動漫宅,舉凡以「不是人或很像人、不配當人」為主題的動漫我都喜歡,還有,我也愛霹靂布袋戲...我愛上素還真(暱稱素素)已十年有餘,這份真切情意,至今還未能表達(害羞狀)。
以上這樣簡介可以吧^^...這是我的真實,部落格不寫,那是我刻意塑造某種氛圍,說是以文字過另一個人生也無不可。
小碎花嘛...這,是沒有啦,阿嬤的大紅花褲我有;至於教學的熱誠,熱誠這種東西早在教書第一年就冷掉了,現實磨人。
即將成為國中老師的妳,可能得先做好心理建設,現在的學生和家長很讓人噴飯(偶爾噴血),
所以,實習前你得養好自己的身體(買個意外險),要有風蕭蕭兮的覺悟,老師...保重!(緊握你的雙手)
友人言:「你幹麻危言聳聽,現在學生還是很可愛的,尤其是在他們午休的時候,多....可愛的睡臉!」
我目前在南部的補習班和家教中心教書,先前的老本行是記者,沒修過教育學程,但說了一口好書,以此汲營。
「謝謝你們喜歡我的字,好開心」每次讀信都是以這般甜膩的心情開場。
其實這部落格鮮為人知,我也從未告知家人或友人有這麼一方天地,他們也很難理解,離開媒體後的我為什麼不再寫,
不是不寫,是不想背負經濟壓力或他人殷殷眼神而寫,預設立場是文字的癌,終有一天字會死去。
為此,執拗如我並不適合出版或是媒體的工作,當補習班老師,自由些。
我住小島南端,本氣候宜人、天空湛藍,近日時風時雨、乍暖還寒,折煞人。
有機會還真想與你們一起喝喝茶,但,我得先調整我異於常人的作息,
日日醒在凌晨,又睡,午後及傍晚有課,課後習慣坐在書桌前放空流口水,醒寐之間沒個定時。
你們應在臺北,若有適當時機來到南部,而我醒著,能與你們聚聚,這也是我的榮幸^^
ps.我也是女生,但不一定是人...呃!我的意思是,可能不是你們想像中的人。
Alice
Hey Alice :
看到你住在小島南端,不免讓我跟小編退縮了幾步~
不瞞你說,我跟小編雖然人在台北,但卻都是中部人,
我家在雲林,接近嘉義的地方,聽起來似乎很鄉下,但是也不至於是家門緊臨稻田的景象,
很多台北的朋友聽到雲林就會想到稻田,就想人們聽到非洲就會想到饑荒,其實不然。
( 喝 ~ 做此備註釋因為被問慣了,不自覺的就想先替我的家鄉正言 )
關於老師一職的事,我也耳聞過了,每次想起就不禁打寒顫
常常覺得當老師真是佛心來著,慈善事業,也常常想,如果能回到古代,即使薪水只有束脩,但是做個被尊崇的先師也甘願些。
(我其實很早就收到信件了,不過礙於平時有空的時間都比較零碎,都會等到一星期裡有長一點的悠閒時間看信回信)
桃艷 曾
2011年5月30日
記憶倉庫之外
百無聊賴的午後,家教學生在基測結束後自動放假,大妹出門逛鞋店去了,小妹閉關依舊,心靈上我跟她不算太熟,只得獨自望著空蕩蕩的書架發呆,好衝擊。我書咧,媽!我的書你送給巷口的慈濟阿姨了嗎?那……我國小的暑期日記和手作小書,不可啊!(抱頭)
「這世間的記憶都有其依存」昨晚睡前在日記本寫下這句,今日午後醒來,我失去部分的依存,小時候做的蠢事少了文字佐證變得渺邈,許多前因後果成為難以理解的遠古碎片,真實存在卻也意義不明了。非刻意去遺忘什麼,而是這軀體本能封存日常用不上的回憶點,我無能為力,若能有電影《捕夢網》中瓊斯教授的「記憶倉庫」,或許我現在不會這麼困惑,這麼的……失落。人的記憶像是程式運行,母體會將無用的部份無條件捨去藉以減輕負擔,這些空洞很快的會被新的資訊填滿,多數人並不會發覺自己正一點一滴失去什麼,這是生物保護自我的機制,無從選擇,可惜,我也是那多數人之ㄧ。如果,我現在快步的跑向回收站,是否會有轉圜?丟了吧!不丟一些哪還有空間放新的,瓊斯教授不也常常燒毀他用不上的回憶。離開記憶倉庫,門外天地遼夐,再怎麼無可奈何失去的所有,也僅僅無謂輕呼「就這樣吧!」
似乎聽見巷口紙類回收站傳來「噗嗤」的笑聲,所以……我決定近期都繞路走。
剛上大學時,時常往學校的圖書館跑,舊圖書館中央天井裝有螺旋狀的階梯,由下往上看恍若陰陽界甬道專予魂魄行走,年長的日光燈管略顯昏暗幽魅,加上山區強大的溼氣浸染,許多書籍散出紙類獨有的微微霉香,我並不厭惡,只是直覺借書與找書不便,與對圖書館魍魎傳說的小小恐懼,進出圖書館總拉著同學作陪。沒多久,新館啟用了,新館空間寬敞明亮、設備齊全自是不在話下,其中還有設有博物館展示校內歷史與作品,行走其間竟有身為該校學生的優越感。閱覽區偌大的落地窗無礙日光通行,每類書籍專區附近皆設有閱讀座,部分需申請座位有專屬的個人照明,還有獨立的研究室與學術網路可供使用,除了藏書量的差異,在內閱讀與查找資料的閒適感不輸給國家圖書館。而後為講求效率,慣性使用網路查詢相關名詞解釋與論文,雖節省不少統整時間,與同學的報告內容卻也變得大同小異,且資料過於零碎分數不美。
在圖書館內洄游身影依晰,或蹲或倚在書架邊緣,讀張錯的詩、讀史蒂芬金的故事,或托腮支肘放空心緒在日光如風的陰涼午後,撫得人心慵懶。這是我記憶倉庫中,鮮明的一段。收束,裝箱封存,推進倉庫第八層第八排,貼上標籤「小心輕放」。終離開倉庫時,我大概會買隻馬或牛,將這些可反覆賞析的逸品全數帶走,我會大步向前,然後勇敢回首「就這樣吧!」。
最終我沒去要回我的書,不過,我又訂購了幾本新書。
與友人聊天時電腦正播著「在你離開那一天,雨和我的淚紛飛」,那是東城衛的歌-在你離開那一天,描寫愛情的遺落與悲苦。我對這類題材感覺偏淡,卻介意這句歌詞中紛飛的雨和淚。不僅僅是愛情,當一個人萌生將永遠失去某人某物的覺悟時,傷痛總於理性先行,這才正常。如此,我又何必多想,和一般人一樣,和少經別離的孩子一樣,沒了,再爭取就好;舊了,再換新就好;人走了,能不忘就好。
她的文章繼續寫著,而我們的對話停在nowhereland第二期出版前的某個日子。終究,我和小編並沒有成功拜訪過她,她的樣貌她的人只存在字行間,供我們閱讀想像。
但是,說不定下期的nowhereland我們已成功和本人會面,雜誌裡還可能順利刊登我、小編和她的下午茶實況轉播,不過這一切的發展都是不一定的,就像這篇文一樣,哈。
感謝不以文字營利的Alice
曾桃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