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後文青
「降落傘一號呼叫,我已經安全著陸了。」降落傘一號解開繩子,摘下防風眼鏡看著四週之後:「但你他媽我的到底在哪裡呀。」
「啊,你不就在你現在站著的地方嗎?不然呢?」降落傘二號不急不徐說著。
「廢話,總有個地圖上的哪裡或者名字之類的吧?」降落傘一號顯得焦慮。
「但這裡哪裡也不是呀。還是你希望你在台北或者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
「如果可以我還真希望這裡是阿姆斯特丹。」降落傘一號嘖了一聲。
降落傘二號說:「好吧,那這裡就是阿姆斯特丹好了。」
「幹,說好的紅燈區呢?」
降落傘二號拍拍一號肩膀:「唉呀,一萬年前的阿姆斯特丹也沒有紅燈區嘛。」
「名字這種東西怎樣都無所謂啦。至少知道相對位置吧?相對位置之類的。」
「說真的我還是不知道呢。不過相對位置這種東西怎樣都無所謂對吧?」
降落傘一號撿起地上的石頭,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當然有所謂呀。難道你不會覺得不安嗎?對於自己到底在哪裡這一件事情,你都不會想知道嗎?」
「既來之,則安之,沒什麼好怕。」二號拿起水壺,打開瓶蓋飄來的是白蘭地的香味:「你沒想過你一生下來,也是在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地方嗎?」二號接著說:「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就是現在所在的地方。這樣想不就很簡單?儘管這裡哪裡也不是。」
一號一把奪走二號的白蘭地,喝了一大口:「都什麼時候了,不要賣弄哲學。」
「不然呢?有什麼更值得賣弄的嗎?」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說點關於這地方的歷史或是地理。」
二號捻了一些土攘在指尖搓揉,然後舔了一小口:「這裡的土壤含有豐富鐵質,但不宜農耕………」
一號打斷:「我不是要聽這個,能不能說點更實際的。不然歷史好了,你知道這地方的歷史嗎?」
二號聳聳肩,從一號手上把白蘭地拿回來,關上蓋子:「在四分三十三秒……四十四秒之前,降落傘一號與二號來到這裡,並命名為阿姆斯特丹。時間是降落傘曆一年元月一日……」
「你只是在說我們剛剛降落的事情呀。」
「歷史不就是人寫出來的嗎?我們正在展開歷史呢。」
「那在之前發生什麼事情?」
二號皺一皺眉:「你應該去問之前待過這裡的人。」
「你他媽的,在這裡看到過誰了。」
「別太心急,我們才剛來而已。搞不好過了那個山頭就會有7-11了。到時候我請你喝思樂冰消消暑。」
「最好這個地方會有7-11。」一號嘴巴上抱怨著,但腳步已經往山脈的方向前進了。
這裡的山脈是紅色的,天空也是紅色的,連雲也是紅色的。當風吹過的時候,揚起的沙塵在夕陽照射下變成一層有點帶紫的迷霧。這裡真的是寸草不生。就算趴在地面上仔細的搜尋,也找不到任何生物。好像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的蜥蜴、蠍子,一隻也沒有出現、一隻也沒有出現。當然屍體什麼的也沒有看到。總之,這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是唯一能解釋他們在哪裡的答案。二號一邊走一邊哼著歌:「阿~姆斯特丹,阿~姆~斯特丹……」明明是搭著降落傘來到這裡的,感覺卻像是太空梭墜毀在不知名的星球上。
一號跟二號走著,爬上了高起的山丘,繞過了什麼也沒有的小河。當然也沒有看到什麼7-11,連屁股拖著長長沙塵的吉普車都沒有,更不用說有著冰涼啤酒的德州小鎮。
大概兩年過後,降落傘曆三年一月二號。天空慢慢的飄下兩朵降落傘,姑且叫他們三號跟四號。或許是恰巧,他降落在一號與二號曾經來到的地方。
這是一個飄著小雨的陰天,地上長滿了不知名的小草。三號跟四號初來乍到阿姆斯特丹,還搞不太懂狀況。卻看見草地上散落著泥土塑成的尖塔。這裡沒有地圖,這裡哪裡也不是。直到他們遇上了一號、二號。他們在山丘中間挖了一個山洞,地上挖了許多的小坑蒐集雨水。
三號問:「這裡是哪裡?」
一號回答:「阿姆斯特丹。」
四號追著問:「荷蘭嗎?」
二號趕緊反駁:「不不不,這裡就是阿姆斯特丹,也不是荷蘭或哪裡。」
四號:「不然這裡到底是哪裡?」
二號說:「你希望這裡是哪裡就是哪裡。」
一號有點無奈的用食指撫過水面:「因為這裡哪裡也不是呀。」
三號從背包拿出錄音器,按下開關:「我想問一下關於這地方的歷史。」
一號跟二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三號有點不解:「哪裡好笑?」
一號:「沒有沒有,你想了解歷史是吧?」三號、四號點頭稱是。
「那仔細聽好囉。」一號接著說:「降落傘曆前七百年,獨角獸佔領了阿姆斯特丹,帶頭的領主叫做查理,但最後被兩個親信給陷害,失去了腎臟。隨後一百年間,廣大的草原上持續進行著查理餘黨與兩個叛徒間的戰爭。被稱之為赤壁之戰,你應該有看到那邊那片紅色的山壁。大概兩百年前,史無前例的暴雨,形成了第一座海洋。其中一條海流與紅色山脈將這裡劃分為四等份,被稱之為偉大的航道以及紅土大陸………」
四號趕緊發問:「這是胡說八道吧。」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想碰觸了不應該碰觸的開關。又像是不懂事的新生舉發發問關於老師的禿頭之類的狀況。這樣的情境持續了大概十秒鐘後,一號酸溜溜的回答:「我們會在這裡也是胡說八道吶。」
還是你以為我們現在活著的都市,就這麼理所當然?
總之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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